青历

搞得蛮随意，但写都写了就发一下。

胡春杨大一开学一个月，去宿舍楼下超市买雪糕。路过圈存机，有个男生在那变着法子戳屏幕，他造型还挺惹眼，卷发上扣了顶贝雷帽，耳垂上一个大号回形针晃晃荡荡，是胡春杨喜欢的风格，他歪着头看了几眼，又目不斜视走向超市。

等他吃着雪糕回来男生还在坚持不懈地尝试，抿着嘴唇侧面颇为坚毅。他咽下一口奥利奥口味的冰淇淋，做了一番心理建设，走上去戳了戳那个男生的背，小声说：“那个……这个机器已经坏掉了。”

男生略微有点受惊，转过头啊了一声。他长得很俊秀，就是表情有点呆。胡春杨补充一句：“开学以来就是坏的。”

男生手上捏着校园卡，一下子有点手足无措：“可是充值软件也崩了。”

胡春杨说：“二食堂的那个还是好的，你可以去看看。”

男生点点头：“好……谢谢你啊。”

胡春杨说没事，他咬了口雪糕想走，男生突然问：“你是今年舞蹈社的新生吗？”

胡春杨低头看了眼自己T恤上别着的舞蹈社徽章：“额，是的，怎么了吗。”

“没什么，”男生笑了笑，“今天多亏你了。”

 

胡春杨，从小热爱唱歌跳舞，上大学以后迅速加入舞蹈社。

舞蹈社每年新人众多，每周活动大家挤在一个大形体房载歌载舞。胡春杨虽然脸蛋漂亮腿也长在入社时引来学长学姐惊呼，但他毫无基础，性子又慢热，一般都只在房间角落跟着前面教学的学长学姐比划。其他人很快熟悉起来笑笑闹闹，他带着圆框眼睛面无表情只是跳舞。

有活泼开朗的同学问他：“你怎么不说话呀。”

他撇开眼，奶团子一样的脸忧郁得有几分搞笑：“啊……没什么好说的。”

然而今天有些不太一样。一个男生在学长学姐的介绍中隆重登场：“……王一博学长，大四了，最后一年来关照一下舞蹈社发展。”瞬间一片哗然，毕竟这个大学里跳舞的应该没人不知道王一博。

胡春杨抬头看了一眼，虚起眼睛。

……这不是前几天的那个男生吗……？

他今天没戴帽子，但头发依然是做了造型的精致，眼影淡淡地修饰眼睛。站得很直，再加上前辈身份的加持，表情虽然谈不上冷漠，却也让人感到有几分难以接近。

但是胡春杨想到王一博那天伸手指重重戳屏幕的样子，一下子又没法对他有什么敬畏之心。鹅笑了几声。

今天王一博上阵教学，纵使胡春杨是个舞蹈新手也看得出他跳得好，挥洒自如。但轮到胡春杨自己跳就不是这么回事了。他依然站在边上，很投入地想动作。

冷不丁旁边有人说：“这里不太对。”

他愣愣地扭头，是王一博。王一博轻轻一带，把他的胳膊引到正确的位置。快到胡春杨来不及反应，体温就已经离开了。他给他示范，动作干净利落的漂亮，离得近了，胡春杨看见他换了一对耳饰，是不对称的黑色线条，弯得有几分趣味。

王一博学长好白啊……他一边认真看着，一边散漫地想。

“会了吗？”王一博问他。

他连忙点头，做一遍给他看。

王一博点点头：“不错，学得挺快的。”然后走了。

旁边的同学又凑过来，表情神奇：“怎么感觉王一博学长很关照你。”

他挠挠头：“可能是看不下去我跳得烂吧。”

 

下了课他去超市买雪糕。结账的时候王一博又出现了，他举着校园卡：“我钱充上了。”

“哦……那恭喜。”胡春杨点点头，没明白他意思。

王一博把校园卡递给收银的阿姨。阿姨刷了。

胡春杨吃着冰淇淋跟在王一博后面走出超市：“额，谢谢前辈今天上课的时候教我，还有冰淇淋……”他犹豫着要不要说其实没必要啦。

“不用叫我前辈，叫名字就好，”王一博说，“你叫胡春杨？”

他点点头。

“喜欢跳舞啊？”

胡春杨继续点点头。

“喜欢就好好跳。”他挥挥手，“走了。”

胡春杨咬着雪糕。什么意思啊……

雪糕挺好吃的。今天是抹茶味。

 

后面舞蹈社的活动王一博偶尔会来。有时候是配合演出，有时候是帮着教学。他舞台上发光发热的模样看得人心向往之，教学也认真。王一博要求高，但对没基础的同学（比如他）又很有耐心。

熟了以后王一博连一开始的一点儿疏离都没有了。社里的学妹起哄他，他都是笑着没什么办法的样子。

胡春杨觉得这样很好。

王一博在学校附近自己租房子，周末胡春杨被学长派去给他送演出服。

胡春杨按着学长给的地址找过去，王一博给他开门。男生跟他差不多高，但身形上看着成熟些。他在家里自然是没戴首饰没化妆的，穿着旧T恤，头发看上去刚洗完吹干，刘海软软地搭在额头上。胡春杨很是新奇地偷偷打量他素面朝天的样子，觉得对方嫩得可以冒充大一新生，想着就鹅笑了起来。

王一博莫名其妙地看他：“笑什么。”

胡春杨猫一样抿嘴，摇了摇头。

王一博把演出服收好。胡春杨本来想道别离开，目光扫到餐桌又停住了。

王一博在拼乐高。一辆绿色的赛车，正拼到一半。

“喜欢就一起来。”王一博说。

胡春杨跟他认识也有段时间了，知道他不是会说客气话的人。真的换了鞋进去在桌子旁边坐下。

他们两个都是静得下来的人，不怎么说话也不尴尬。

临走王一博说：“以后也可以过来。”

胡春杨上眼皮跳了跳，然后笑眯眯说好。

 

胡春杨真的开始时不时往王一博家里跑。大一课不多，大四更是没什么课，王一博也早早已经找好工作签了约。两人经常凑在一起玩，拼乐高，看电影，王一博教他跳舞，还带他去骑摩托。

两人曾关于噪音进行过一番交流。王一博说：“我不喜欢很吵。”胡春杨朗诵：“噪音是优质生活的天敌。”两人算是达成共识。所以胡春杨坐在王一博后座的时候紧紧揽着他腰双眼紧闭皱着脸靠在他背上，硬是没叫。

王一博下来以后看见他表情，愣了一下：“你要是觉得太快了，就跟我说。”

胡春杨被他扶着缓了一会：“我……我怕你嫌我鬼叫。”他被好多人吐槽过。

王一博看着他表情很认真：“不会的。”

跟他跳舞的时候拼乐高的时候一样认真。

胡春杨心里一动。

 

临近学期末王一博被话剧社征用，在年终大戏里演个小警察。他颇为敬业地理了个发，舞蹈社的大家一开始还没发现，他戴了顶渔夫帽，戴帽子跳舞又不是什么稀奇事。

但胡春杨多细心，王一博后脑勺都平了。他和王一博玩笑的时候把他帽子轻巧一摘，众人眼前出现一个西瓜头。齐刘海正好盖过脑门一半。满座皆惊。

胡春杨：“……噗。”

胡春杨：“鹅鹅鹅鹅鹅鹅鹅鹅。”

王一博一个心胸宽广的大四学生，没跟他恼。他摸摸自己的头发：“很难看吗。”

胡春杨摇摇头，眼睛弯弯地看他。王一博有点不自然地把帽子又戴上了。胡春杨也没解释什么。

但第二天胡春杨在舞蹈社出现的时候，头发也短了一大截，王一博的西瓜头好歹还算整齐，他的就长短不一得几乎看不出是西瓜头了。 舞蹈社前辈姚明明露出不失含蓄的惨不忍睹的表情：“你这个头……你这个头啊。”

胡春杨轻快一笑：“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尾音上扬。

“不是，一博是要演话剧，你这是为了啥啊。”姚明明问他。

胡春杨说：“夏天了，清爽一下。”

这时候王一博也来了，一进门就见着一个圆圆的栗子脑壳一本正经地语调软软。他还没来得及对胡春杨的头发发表什么看法，胡春杨盯着他，又开始鹅笑：“我知道你的头发为什么眼熟了，你好像樱桃小丸子。”

“樱桃小丸子发型不是那样吗。”王一博在下巴那比了一下，“这么长。”

“是剪坏了啦。”胡春杨搜了张图片给他看。

王一博也看看他：“你也很像。”

两人开始一起狂笑。

笑完了胡春杨突然说：“西瓜头也有春天。”

王一博看着他，又笑了，他笑起来下巴尖尖，嘴角两道括弧：“是夏天。”

“西瓜是夏天。”

胡春杨眨眨眼睛，脸颊上笑出小窝：“好好好，夏天。”

西瓜头也有爱情。西瓜头也有夏天。